很多人对于部队的第一印象,就来自被叠得像豆腐块一样棱角分明的被子。多年来,“豆腐块”体现出的严谨细致、整齐划一的作风,已经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,影响着一代代军人的成长。今天的《军旅文学之窗》栏目,我们为您安排的是散文《军旅记忆: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》,让我们跟随作者王友明的讲述,一起走进一位退役老兵关于军被的军旅记忆。

军旅记忆: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

记得我们到新兵连的第一件事,就是学叠被子。排长请来技术好的老兵传授经验,只见他随便找一床被子,两手一挥铺在床上,紧接着抡起胳膊捋那么几下,先将被子叠成细长条,然后用手拃、压、拽、折、抠、捏、抹……动作如行云流水,粗犷里具有细腻,夸张中不失精巧。

铺平、压实、折叠、修整,在一系列看似简单却又饱含技巧与力量的动作之下,原本柔软蓬松的被子,渐渐有了棱角,有了形状,就在我愣神儿的工夫,被子已经变成了四四方方、棱角分明、线条笔直的“豆腐块”。在这一过程中,班长的嘴也没闲着,耐心、精确、细微地为我们讲解每一个环节的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,讲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

叠军被这活儿,看起来简单,总觉得眼睛看会了,耳朵也听懂了,但是等到我们自己上手叠的时候,别看摆的架子挺像样,动作也算标准,累得汗珠直滚,可是被子却始终叠不出班长示范的样子,软塌塌、圆滚滚,就像一个面包一样。

在新兵连,每天起床号一响,我们迅速从地铺上惊起,手忙脚乱穿衣服,慌慌乱乱往外蹿,睡眼蒙眬地站好队、出早操。出操回来,洗漱完毕,就是叠被子。要想叠出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,凭我们新兵的技术,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早上时间全花在被子上也不一定够用。怎么办?只好打时间差,后来我们早早地起床,提前行动,等起床号响时,已经把被子收拾得差不多了,尽管提前量有了,可就是很难弄出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来。

这时候,还是班长有经验,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块木板,这边夹一夹,那边夹一夹,不大一会儿,软塌塌的被子便有棱有角了。我照着班长的样子模仿起来,虽然离班长示范的标准还相差甚远,但逐渐找到了点感觉,果然也初见成效。熟能生巧,由于我下的功夫比较多,随着练习时间不断增加,慢慢地摸索其中的技巧,逐渐也有了自信。

渐渐地,我的军被也被叠得有棱有角,在同年兵中算是比较好的,常被排长点名做示范。在众多赞羡的目光下,我使出浑身解数“整”出“豆腐块”来,然后小心地放在铺位上,晚上睡觉时都不想打开。

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(图片来源于网络)

其实,部队叠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,并不是《内务条令》所规定要求的,被子的折叠方式和标准,全军没有统一的规范,而是一种建立在传统基础上、由部队经验和习惯养成的做法。

我曾经问过排长:“为啥要把被子叠成这个样子?”排长严肃地说:“叠被子,能养成军人整齐划一的良好习惯,能培养军人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。”那时候听排长说完,还有点儿一知半解,但随着兵龄的不断增长,再重新打量“操练”已久的被子时,就有一种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”的感觉。

在军营里,一切都需要井井有条,而这小小的军被,就是纪律和规矩的起点。从起床的那一刻起,整理军被就是每日的必修课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学会了自律,学会了对细节的关注,学会了将平凡的事情做到极致。每一次将军被叠成“豆腐块”,都是对自我的一次规约与超越,是对军人使命的庄重承诺。

1972年10月15日,王友明在营门前站岗(图片由作者提供)

在部队有一句常说的话“出门看队列,进门看内务”——从队列和内务,就可以看出一支部队的战斗力,也可以看出军人的作风养成。因为叠“豆腐块”,确实可以锻炼官兵的纪律性,可以培养军人服从命令、听从指挥、令行禁止的作风,可以提升耐力、毅力和执行力。

时间长了,我对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也有了特别的情感,感到把被子叠成“豆腐块”,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部队内务要求,而是它本身已经承载了许多的象征意义,折射出军队整齐划一的向心力和凝聚力、一丝不苟的生活作风以及集体荣誉感。

一床小小的绿色军被,不仅寄托着军人的精神与情怀,更是见证着他们的坚守与奉献。而“豆腐块”中所体现出来的严谨和整齐划一的作风,早已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,影响着一批又一批走进军营的官兵,并伴随着他们几年、几十年的军旅生涯,甚至会影响着他们的后半生。

岁月更迭,时光荏苒。如今,我已经退休离开了军营,但依然习惯性地叠被子,心血来潮时,还会按照当兵时叠被子的方式,重温一下棱角分明的“豆腐块”的感觉。因为,那“豆腐块”模样的军被,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。

绿色的军被,方正的模样,叠起的是军人的纪律与刚强。它是我青春岁月的见证,成为了军旅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记忆,更是我人生旅途中最宝贵的财富。每当想起它,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,那是对军旅生涯的深深眷恋,更是对军人荣光的崇高敬意。

本期《军旅文学之窗》栏目

作者:王友明

主播:笑睿

编辑:朱东阳 笑睿

主编:杨鸿

编审:吕锡成 谭淑惠

编辑:赵振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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