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2年9月,朝鲜半岛上已经寒意逼人。经过几年战争洗礼,这片大地上早已不见烟火气息,只有荒芜的山、倒下的树、干枯的河,一片肃杀景象。
一群士兵围坐一团,像往常一样,擦拭武器、讨论战术,为随时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。兴起之时,他们会聊起远方美丽的妻子、可爱的孩子,一说就有说不完的话。
其中,有名叫许玉成的战士紧锁眉头。他在等家人的回信。就在这时,连部文书飞奔而来,递给了他一张全家的合影。
▲许玉成,摄于1951年
他一把夺过照片,捏得死死的,止不住地落泪。“未能想到我家能够照这样一张相,全家能够团圆得这么好……”不难看出,他想家了,想与家人拍一张团圆照。
2年,12封家书,足以见得团圆在这名战士心中的分量。俗话说,“他乡纵有当头月,不及故乡一盏灯”,回家团圆一直是中国人千百年的传统情怀。尤其深处异乡时,许玉成也会情不能自已地勾勒出老家西安的模样,那是古城幽深,那是小巷悠长,那是故乡无恙。有时只需端着小板凳看家人忙里忙外,张罗饭菜、收拾碗筷,就会觉得无比幸福,哪怕只是一场梦。
而这张迟来的合影也给了许玉成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,他知道,祖国的亲人在等着他凯旋,等着他回家吃饭,还有更多人的团圆需要他去守护。就这样,在冰冷的异国战场,地动山摇之间,许玉成带着对家人的期盼与想念,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敌人。然而,在一次战斗中,他为抢救伤员,不幸被敌人的冷炮弹片击中,下左股动脉大出血,生命永远停止在20岁。
他不知道的是,还有一个月他就可以和当时围坐一团的战友一起回国团圆了。而数月之后,武装到牙齿的“联合国军”也会低下傲慢的头颅,万般羞耻地签下《朝鲜停战协定》,灰溜溜地逃出朝鲜半岛。
▲1953年7月27日,《朝鲜停战协定》在板门店签订
不过,甘于一家不圆万家圆的又何止许玉成一个?
自抗美援朝开始后,约有290万志愿军战士相继奔赴朝鲜。他们远离故土与妻儿,同强大的敌人作殊死搏斗,过着“一把炒面一把雪”的日子,即使环境再恶劣、条件再艰苦,他们也始终挺起胸膛,始终斗志昂扬。
他们作出这样的选择,为了什么?或许答案就在一封封家书中。
黄继光对母亲说:“为了全祖国家中人等过着幸福日子,男有决心在战斗中坚持为人民服务,不立功不下战场。”
邱少云对家人说:“为了让所有的受苦人都像我们一家,过上好日子。我死了又算个啥子。”
毛烽对妻子说:“亲爱的,当我们在工作中碰到困难时,当我们还有其他许多个人打算时,就让我们想一想那些可爱的战士同志们吧!”
……
一切的一切只为更多人的幸福与安宁!他们明白:一家之欢难抵万家之圆,为了更多人的团圆,为了捍卫来之不易的和平,他们必须舍弃个人幸福。强烈的民族危机感在志愿军战士身上幻化出了惊人的胆识与魄力,他们用胸膛堵枪眼,以身躯作人梯,他们舍身炸碉堡,在火海中翻滚,一系列美国士兵眼中的“殉道者”形象轮番上演,他们用一次次的冲锋与呐喊在枪林弹雨中打响了新中国的国威,中华民族的自信心得到了空前的增强,也让全世界知道“现在中国人民已经组织起来了,是惹不得的”。
今年年初,一首反映抗美援朝的歌曲《阿嬷》是这样唱的:她生了一个又一个,都被号角的呼声吹走了。山那边是什么?是烈士的英魄,是他们拼死保卫的新中国。河那边是什么?是绵延的战火。她望着远方泪一滴滴的落,和平来了,他们走了。
他们走了,走了七十多年。如今,他们终于回家了。从2014年起,已经有十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。寒来暑往、秋收冬藏之间,他们归乡团圆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了。只不过来时大雪纷扬,归时已是美好晴光,祖国大地早已换了一片人间!
那些战士们曾经坚守的为了万家团圆的信念,今天依然有人在坚守——明月高悬之下,在那海拔数千米的雪山之巅上,他们在负重巡逻,用双脚丈量忠诚的长度,在没有界碑的国土上,成为行走的界碑;在那繁华热闹的人民广场上,他们用身体排成人墙,守护人民的出行安全;他们还在蚊虫肆虐的深山密林间披荆斩棘,在浪涛奔涌的大洋深处一往直前……
每当提起这些可爱的人时,也总会想起魏巍写的那段话:“亲爱的朋友们,当你坐上早晨的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,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,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,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,朋友,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?”
若英魂有灵,他们应该能欣慰地看到:他们拼死保卫的新中国,如今已经无可辩驳地强大和富饶起来;而那些继承了他们精神的新一代战士们,依然秉承着革命战士的信念,在那高耸的雪山之巅上,在那遥远的海岛之上,在那茂密的森林之中,在那繁华热闹的人民广场上……年复一年、日复一日守卫在那里。
无论时代变化、岁月更迭,“最可爱的人们”永远都在,永远守护着家国安康、万家团圆。
(央广网·军事频道 作者:戴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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